夜行

夜色里的大学路人头攒动，年轻的身影结伴欢声掠过。行道树干缠满LED灯珠，口袋公园里旋着镭射，照得街市一片通明。街旁是琳琅各色的酒肆食舍，路肩排满售卖潮玩的地摊。遍地灯红酒绿，满目喜笑颜开。

信步走到国定路，熙熙攘攘乱糟糟的旧貌扑面而来，车道狭窄、随处都在挖土维修，外卖车横冲直撞。抬头一看，光华楼半明半暗地矗向天空。如今入校不需要办申请，刷个随申码就能进。走进本部校园，假期里办公楼和宿舍楼的灯都稀稀拉拉，只有食堂灯火通明。沿着光华大道往西走，人越来越少。暮春的樱、桃半开半谢，在昏暗的路灯下模糊不清，水杉影影幢幢，盖住了身后的教室。琴房里有人在练琴，三教阶梯教室里稀稀拉拉几个学生在自修。四教和理图看不见几个人，当年每天跑这里自修，直到八九点才回，走一样的路，天也是这么黑，仿佛就是昨天的事。相辉堂子彬院那些楼，还是旧时的格局，装着掉漆的木窗，仿佛一切都没变。

人生就像春日暖阳里街边花园里的午睡，突然醒来已是半夜。椋鸟惊飞，蛇虫遁走，额眉结满蛛网，趾间长出青苔。模糊的旧梦，一半醉，一半朽，慢慢陷进土里，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。

[完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