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时赶机场大巴(Flygbuss)再次回到Arlanda机场,搭SAS国内航班去基律纳(Kiruna)。瑞典机场值机一概自助(自助值机终端),人工柜台只处理行李托运。国际航班若看你是中国人,还可能来个中文导引员;国内航班从值机到托运都是DIY一条龙,连托运都要自己上秤扫码,顶多来个讲英文的工作人员解答疑问。与之配套,值机只要输入订单号,不查护照。安检也比较松,一瓶水塞包里,头也不抬就放行了。

SAS国内航班不提供免费餐食,所以得自己解决晚饭。机场内Café不少,但无非是汉堡、蛋糕、pizza,饮料除了咖啡以外都是冷的。对于这样严酷的斗争形势,出国之前我们就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,并作出极为周密的部署安排——买上一箱泡面。找了家7-11,买了点热水(不免费)。两杯泡面下肚,满足感突破天际。

这就引出我要说的北欧第二坑

吃得不灵。

按道理,出国就应当尝试当地人的食物,体验当地人的生活。但若凡常的食物并不那么灵光,也犯不着天天下馆子。泡面就很好的填补了这个空当。

关于吃,可吐槽的点还有很多。提供一个侧面数据——行前准备了8杯泡面,后来在Kiruna补货6包。全吃完了。再插播一个实例——后来坐大巴从Narvik到Tromsø,后座几个人已经把北欧都溜过一圈,踊跃尝试过一些猎奇“本地食物”,比如驯鹿肉和鲸肉,但照样大呼难吃。北欧人民要加油啊,不要以为做饭超过英国就算赢了。

Kiruna

Kiruna在瑞典西北,是瑞典最北的城市,靠近北极圈,很适合看极光。但更著名的极光胜地其实是它西北的阿比斯库(Abisko)镇,因为那里是国家地质公园,本身已是户外圣地,加上人迹/光污染较少,气候条件也更稳定些,特别适合观测极光。Kiruna往往只用来过境(Abisko附近只有Kiruna能坐到飞机)。但今时不同往日,阿比斯库已经被中国旅行团包干,不提前半年的话,连客房都订不着。所以我们只好退而求其次。

23点多,飞机降落在Kiruna机场,立即紧锣密鼓取上行李去赶机场专线。机场专线就跟着航班排期,如果错过一班车,就得等到下一架飞机降落。

毕竟纬度68°N,气候要冷一些,大约-8°C。沿途一派雪国风光,建筑密度比股票岛要低得多。下车后拖着箱子在雪地里走了一里地,到旅馆已是2月2日的0点。

屋里很暖和,洗洗立即睡了。太困了。养足精神,明天才有力气看极光啊。

这样一个看似平常无奇的夜晚,能有什么幺蛾子呢?还真有。事后查极光预报,2月1日是近期难得的极光爆发夜。事前极光概率就达到了60%,是近一周的最高值(事后当然达到了100%),强度达3-4(5最高)。后来坐狗拉雪橇时,接送司机说今儿天气不成,2月1日的极光才叫震撼绝伦。驭犬师说当天晚上正在飞机上,从舷窗看到了很棒的极光。再后来坐火车,遇到两个广州人说,这夜刚好在Tromsø,看到很棒的极光。再后来到Tromsø,一对广州人说,这夜在游船上,有人喊“极光”,一船的人都到甲板上了,真美。

我去,敢情整个极光带人民都陶醉在宏大无际的极光里,我们却在小旅馆睡大觉。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不小心错过了一个亿啊。

翌日(其实还是2月1日)清晨,退房。拖着行李横穿整个Kiruna,转场到东陲的Camp Ripan。说是清晨,其实已近九点。但是看天色,还以为是五点。

图: 西Kiruna的民居

图: Kiruna深厚的积雪

这里的房子都是独栋,基本没有股票岛那种性冷淡风的公寓楼。自住房屋一般都比较有个性,五颜六色,造型各异。但是发现没有?都不是高饱和色。米黄、月白、砖红、孔雀石绿……后来和挪威同在极地的房子一比,特点就出来了:挪威的房子颜色比较饱和,不用冷色,比较Q;瑞典的房子颜色比较不饱和,敢于用冷色(石绿、普鲁士蓝),比较傲娇。

图: 踏雪前往Camp Ripan

路边也有一些人工堆叠的冰雕,并不精致,但挺有趣。Kiruna人口不多,孩子没看到几个。他们就聚在冰雕这里玩耍。

图: 路边的冰雕

图: 冰雕内部

Camp Ripan在城市东陲,再往东就是山林了。这里入夜后灯火稀疏,相对市内比较适合观测极光。而旅馆的主营业务,其实是旅游平台,组织预约各种周边活动:狗拉雪橇、激光团、参观Ice Hotel等等。

图: Camp Ripan

客房是一间一间的板房,官方叫“舱(Cabin)”。晚上不要睡得太死,搞不好就起飞了。(去你的)

图: Camp Ripan客房

图: 客房侧面

图: Camp Ripan房间内部

两张单人床对角分布。这才是性冷淡风格的顶级设计。

图: 窗外雪景

基律纳大教堂

整整一个白天,不出去浪一浪怎么行?但Kiruna真的是很贫瘠,知名景点可能用一只羊蹄就能数出来:大教堂(Kiruna Kyrka)和Ice Hotel。

Ice Hotel?看照片是挺猎奇的,但离得太远(2小时车程),单参观一下性价比太低,所以放弃了。看攻略,多数也是深表失望。所以要么直接住那儿,要么干脆别去。

所以只能去大教堂了。教堂离住所不远,走几步就到。没有工作人员,没有神职人员,也没有游客。

教堂是萨米(Sami)风格的。萨米人是北欧极地原住民,牧驯鹿为生。这种建筑风格印象中芬兰多一些,在瑞典出现有点突兀。

图: Kiruna大教堂

教堂内部结构粗犷有力。补查资料发现,教堂是矿业公司资助的,难怪轻车熟路地照搬了矿井的支撑方式。

图: Kiruna大教堂内部梁架

图: 教堂的木构蒸汽朋克风格装修

狗拉雪橇

傍晚,又一次吃了泡面。在前台预定了狗拉雪橇。接团司机是个性格爽朗的大妈,叫Eva。接上我们后,又跑火车站接了一家四口瑞典人,然后风风火火往东驶。

荒郊野岭开夜车,路两侧也基本没有照明,当然要开远光灯。然而只要迎面望见有车,Eva立即啪嗒一声关掉远光,会完车再打开。我仔细观察了一下,沿途半个小时车程,会车二十来次,没有一次例外。而对向过来的这二十来辆车,也无一例外地同时关掉了远光。Eva大妈并不是什么模范司机,跑火车站还犯了一回路痴,但论行车习惯,比国内的远光狗们不知高到哪里去了。有些所谓的老司机真该到欧洲体会一下什么叫交通文明,什么又叫会握方向盘的猴子。

车开进一条岔路,就听到此起彼伏的狗叫。下车进屋,换上店家的防寒服和雪地靴(自己穿的不顶事)。12条哈士奇已经套好索等在雪橇前兴奋地大叫。驭犬师讲了下安全须知,让一行四名乘客坐上雪橇拉紧绳索,随即喝令出发。众狗长嚎一声,开始狂奔,拉着雪橇拐出狗场,向密林深处进发。

图: 狗场

驭师介绍说,这12条狗都是混血哈士奇,有些阿拉斯加血统多些,有些西伯利亚血统多些。年龄相差很大,头狗叫Carlos,已经12岁,经验老道个性沉稳,而有几条才1岁出头,初次上路,特别兴奋。我坐在第一个,借着驭师的头灯光柱,能清楚地看到这些狗。有些跑得兢兢业业,有些就浑水摸鱼,甚至干脆收起腿来让其他狗拖着跑,自己撅着尾巴拉屎。一路上寒风扑面,还夹杂着狗屎的骚臭,感受非常复杂。

雪橇沿着一条既有的雪径渐渐离开小镇和公路,进入浓密的针叶林,从枯秃的灌木之间,从冰封的湖面和沼泽上呲呲地快速划过。林间茫茫漆黑,除了驭师的头灯照亮的那一小块,再也看不到一点光亮。头顶是黢黑四覆的夜空,下着小雪,浓密的云层遮住了月亮和星星。我能看到无数林木隐隐绰绰的影子,但却看不清远方,如同在迷雾中探路。转弯时整个雪橇几乎侧翻,但又很快回正,十分惊险。置身在无边的、巨大的自然旷野,虽然这原野几乎像睡去一般祥和,但依然能感受到它强大的力量。这是一种蛮荒清犷,又非常狂野的体验。

驭师说,如果和昨晚一样晴朗,现在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极光了。那特别美。

谁说不是呢。但现在只有冷冷的雪花和刺骨的寒风扫到脸上。

雪橇太快了,没能拿出手机拍到狗队嗖嗖前行的样子。虽然没有同时看到极光(真那样的话,行程能打120分),但也值了。

半小时后,停在了林间的临时营地。驭师进到帐篷里点了一堆篝火,给每个人分了点热茶、咖啡和苹果马芬。帐篷里铺着驯鹿皮。

图: 林间营地

我们在帐篷里休整,狗在雪地里趴着休息。哈士奇比较二,跑起来一根筋,全身血液沸腾,得时不时休整一下,让它们在雪里打个滚才能降温。大家忍不住纷纷去逗狗。二哈们都很友好,温驯地任凭摸头。

回程继续往密林中跑,拐了一个大弯回到狗场。一小时的旅程,质量很高。

还是不死心,守极光

冒着雪回到Camp Ripan,还是不甘心。忧心忡忡刷了下极光预测,半夜预计雪要停,概率上升到40%,强度达到了4。顿时跳起来。赶紧先小睡一会儿。

到10点来钟,雪果然停了。拿起三脚架和微单往东边的观景台跑。那里积雪很深,路不好走,但已经有五六个中国人在架着三脚架等着了。雪虽然已停,云层还是很厚,大朵大朵地往这边飘。

等到12点,云层薄了点,天边隐隐有点亮光飘动。突然出现了一抹泛绿的暗光,光朝上冲。众人一阵骚动。我们当时还不知道拍极光要延时曝光,拍出来都特别特别暗。

图: 微单捕捉的很暗的极光

自始至终就看到这一下。接下来守到凌晨一点多,却再也没有看到任何光亮。云层越来越厚。众人纷纷表示熬不动鹰了,怅然撤摊回了屋。

初战失利,让我们充分领教了极光的可遇不可求。预测参数如此爆表,但天气不配合,一切仍得泡汤。

提示

熬鹰守极光,最重要的是保暖。包括自己本人的保暖,和各类摄影设备的保暖(尤其锂电池)。

[待续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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