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份政治的根本缺陷

身份政治之所以能捕获大批左翼亚人群的心,是因为它敏锐而准确地识别出了社会中真实存在的结构性不平等,并创造出短小精悍、精准有力的抗争口号。藉此,它成功地引起目标人群的共鸣,并营造出一浪一浪看似热闹的「社会影响」——但终究不可能成器,因为它在根本架构上缺乏导向成功的要素。之所以缺乏这些必备要素,是因为从一开始,它就没打算真的成功。

做悲观主义者,享快乐人生

说一个反直觉的建议:做悲观主义者,享快乐人生。

从小喝到大的心灵鸡汤总是教导我们,保持乐观是对抗精神危机的有力武器。但现实是,乐观主义者才更容易抑郁。一部分原因是他们编织世界图景的方法错误,另一部分原因在于现实世界本身在恶化。

一个前置问题:抑郁是怎么来的?有遗传和器质性的部分,也有相当一部分来自后天,源于对世界的信念和现实之间慢性、不可调和的冲突张力。我们对世界的信念当然主要是好的,而和「好的信念」产生冲突张力的现实,只能就是「坏的现实」。于是问题来了,现实世界的本质到底是什么?

**是坏的,是悲观的。**否则上述逻辑无法成立。

低流行水平下,筛查特异性是如何崩塌的

引子

在低流行人群中做普遍筛查,整体效益很低。在教科书里,这只是干巴巴一句结论。形象地理解,在治安很好的地方搞拉网式排查,一定抓不到几个贼,抓到的也多半是冤枉的,综合下来看,不合算。正好今天碰到一个例子,借此把这些关系具象地量化出来。

问题是这样的,「假设女性乳腺癌患病率为1‰,再假设乳腺癌检测敏感性是 90%(即100个真病人里,有90个会检出为阳性),假阳性率是 9%(即100个健康人去查,有9个会被误诊为阳性),那么一位女性检测呈阳性,她患乳腺癌的概率是多大?」

用下表很容易算出来。1‰的患病率,那么假定有100个病人,99900个健康人。这100个病人里,90个被检出为阳性,10个漏诊;而余下99900个健康人里,有8991个(9%)被误诊为阳性。最后合计9081个阳性,里面真正的病人还是90个(只占0.99%)。这个0.99%,术语叫阳性预测值(PPV),在机器学习里叫精确度或查准率(precision)。

D+(有病) D-(没病) 合计
T+(阳性) 90 8991 9081
T-(阴性) 10 90909 90919
合计 100 99900 100000

权力本质是否定

权力的本质是「说不」,是个很负向的东西。做决策本身就很消耗心神,心理学有个名词叫「决策疲竭」(decision fatigue),其实就是选择过载的表现。而权力,是把决策过程和单向影响力串在一起,行使单向影响力又是件很耗费心神的事。所以,长期执掌权力做决策的人,无不忧心忡忡、嘴角下压,可见这不是一件松弛快乐的事。

然而,决策不是人人都爱,但权力多数人却求之不得。可见「单向影响力」苦归苦,是有成瘾性的。

在政治学里,权力(power)是影响力的特殊表现形式,体现的是宰制(domination)关系——按米尔斯的定义,「即使对方反对,依然可以行使自己意志的能力」。所以,否决是权力的根本体现形式——上级可以说不,下级不行;甲方可以说不,乙方不行;五大流氓可以在安理会说不,其他国家不行。即使在正面场景里,权力本质上也是以否定形式起效的:「去做」,实际是「不许不做」的意思。

图 | 权力的三个层次

健康管理的出路是风险

吐槽

健康管理在中国,除了作为企业福利,就是作为保险的增值服务,都是可有可无的添头,付费方本质上没有需求刚性——员工的入职/离职决策,主要看钱、事、人,被保人投保/续保的决策,主要看保障面、核心权益、回报,增值服务的影响排在决策考量的很后面,可有可无。

健康管理的价值主张是帮助控制健康风险,进而降低费用。换句话说,得先有浪费风险,才有节约的需求。更甚者,先要在机制上无限放大潜在风险,大到传统机制(比如再保)失效,才会有专业「风险管理」的刚需。

最简单直接的办法,摘掉封顶线,裸奔。

疾病管理没有独立商业模式

「疾病管理没有独立商业模式」,不是什么新鲜结论。百糖大战活下来的公司,现在都在卖药,或者帮药企做精准营销,纯疾管服务的收入占比微不足道。棍子杵到底,疾病管理的价值主张是「帮付费方省钱」。然而终端用户本质上没什么需求,于是两条腿天生瘸一条。

夜行

夜色里的大学路人头攒动,年轻的身影结伴欢声掠过。行道树干缠满LED灯珠,口袋公园里旋着镭射,照得街市一片通明。街旁是琳琅各色的酒肆食舍,路肩排满售卖潮玩的地摊。遍地灯红酒绿,满目喜笑颜开。

拉丁文的盎格鲁化,及多邻国

拉丁文的盎格鲁化

英语喜欢把古罗马人的拉丁名字盎格鲁化(anglicize),比如屋大维的政敌马克·安东尼(Marcus Antonius => Marc Antony)、凯撒的政敌庞培(Pompeius => Pompey),基本思路就是嫌词尾-us烫舌,统统砍掉——但也不是都简化,像哲学皇帝马克·奥勒留(Marcus Aurelius)(因为冷门)基本在各个场合都没被简化过——惨遭盎格鲁化的主要是被编排进戏文里、融入了英语市民文化的古罗马名人(这个过程中莎士比亚居功甚伟),体现的是平民大众的需要。

事实上也不单是英国人嫌弃拉丁名字烫舌,同属拉丁语系的法国人也这么干,Marcus Antonius就被简化成了马克·安托万(Marc Antoine)。对这个问题,我一直很困惑。你非要说安东尼乌斯(Antonius)比斯拉夫名字(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Dostoyevsky)还烫舌,咱英国人哪怕日子不过了也非得把它盎格鲁化成安东尼(Antony)不可,未免也有点极端。我猜,可能还是因为拉丁文变格太复杂,复杂到连人名都要跟着变,对两千年前刚走出森林/草原的日耳曼人/法兰克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,所以才搞这么一出。

长臂武器FCP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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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还在美企时,每隔几个月就要参加全员FCPA(美国反海外腐败法 Foreign Corrupt Practice Act)培训(另一个强制培训是OFAC,即美国财政部海外资产控制办公室 Office of Foreign Assets Control 制订的制裁名录)。但我「感知上」离FCPA最近的一次(近你个头),却是前两天的这则新闻:因代理商2014-2019年间,在中国公立医院设备招标活动中向官员施加了不当影响,相关费用也没有正确体现在财务内控文件中,飞利浦被控触犯FCPA。周四,美国证交委(SEC)证实,飞利浦对该指控既不承认也不否认,但同意交6200万美元和解。搁往年,这笔钱算毛毛雨。但上个财年飞利浦史无前例亏了16亿欧元,一头还在因为呼吸机召回跟美国司法部(DOJ)艰难地谈和解,另一头又惹上了SEC,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。

图 | 飞利浦与SEC和解报道

欢度自然病程,喜提肺炎一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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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去一个月水深火热,昼咳夜咳,腰酸背痛,时不时烧上一把。作为分级诊疗拥护者(怕挤且懒),特地爬去基层医院看了两回。检查结果一片大好!血象看起来没啥异样,新冠、甲/乙流都是阴性,就是C反应蛋白高点(16→29)。医生笑眯眯地讲: 病毒感染嘛,总要有个自然病程。 多休息多喝水吧。

倒也开了不少药,鱼腥草、鲜竹沥、头孢羟氨苄……说啥好呢,主打一个陪伴吧。病毒就不多说了,反正都不知道病原体是啥,这药用不用都一样。细菌的话,就这么笃定是古早款革兰氏阳性菌?那万一是支原体之类呢?买彩票起码也投个复式吧。好歹换个广谱的,加个喹诺酮啥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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